人物名片
赵铠：1930年(nian)12月生(sheng)，江苏苏州(zhou)人，中国(guo)工(gong)程院院士、北京生(sheng)物制品研究(jiu)所原所长、研究(jiu)员。69年(nian)来，他致力(li)于疫(yi)苗(miao)研发(fa)，先后成(cheng)功主(zhu)持研发(fa)新(xin)型天花疫(yi)苗(miao)、风疹减(jian)毒活疫(yi)苗(miao)、血源性(xing)乙肝(gan)疫(yi)苗(miao)，合作(zuo)研发(fa)了重(zhong)(zhong)组(zu)痘(dou)苗(miao)病(bing)毒乙肝(gan)疫(yi)苗(miao)，后又成(cheng)功引进重(zhong)(zhong)组(zu)酵母乙肝(gan)疫(yi)苗(miao)工(gong)业化(hua)生(sheng)产(chan)技(ji)术(shu)，为我(wo)国(guo)预防和控制病(bing)毒性(xing)传染疾病(bing)作(zuo)出重(zhong)(zhong)大(da)贡献。
娓娓道(dao)来、思维(wei)敏(min)捷，谈及疫(yi)苗(miao)研发，年逾(yu)九旬的赵(zhao)(zhao)铠院士(shi)总(zong)是有说(shuo)不完的话。与细菌(jun)和病毒(du)(du)作(zuo)斗争，赵(zhao)(zhao)铠一(yi)直(zhi)在努力。赵(zhao)(zhao)铠主(zhu)持研发的疫(yi)苗(miao)，推动了(le)天(tian)花(hua)被彻底消灭(mie)，风疹、乙肝等疾病得(de)到控(kong)制。“我们(men)的工作(zuo)，就(jiu)是要控(kong)制甚(shen)至消灭(mie)由细菌(jun)、病毒(du)(du)引发的疾病。”赵(zhao)(zhao)铠说(shuo)。
另辟蹊径研制细胞培养痘苗，并在全国推广应用
多年以后，赵铠(kai)还会时(shi)常(chang)想起他刚入职时(shi)的那个场(chang)景……
1954年，24岁的赵铠(kai)毕(bi)业于(yu)复旦大学生物系。刚分配到(dao)单(dan)位，赵铠(kai)就(jiu)被领导叫了过去(qu)。“你在痘(dou)苗室工(gong)作，但学的是生物，需要补上传染病学这一课。”时任牛痘(dou)疫(yi)苗学习班班主任朱既明对他严(yan)肃(su)地说。
在朱既(ji)明看来，赵铠需要先从实验(yan)室(shi)研(yan)究(jiu)做起(qi)。赵铠接受的第(di)一项任务(wu)，是(shi)做牛(niu)痘苗(miao)石炭(tan)酸除菌效果的实验(yan)。新中国(guo)成立之(zhi)后，天花是(shi)我国(guo)消灭的第(di)一个烈性传染病，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(shi)研(yan)发牛(niu)痘疫苗(miao)。
1954年，赵铠在复旦大学学生宿舍里学习。
培育(yu)牛痘疫苗(miao)需要耗费(fei)很大(da)的(de)体(ti)力(li)。“先用(yong)肥皂给牛洗(xi)澡，每(mei)头(tou)牛要清洗(xi)七八遍，剃毛(mao)之后，在手术台上(shang)实施种痘、护理和刮痘等操作。”赵铠(kai)回忆，整个过程(cheng)暴(bao)露(lu)在空(kong)气(qi)中，不可避免地存在杂菌污染，导致接种时(shi)发(fa)生不良反应。无(wu)论(lun)是用(yong)石炭酸处理，还是用(yong)传(chuan)统的(de)乙醚(mi)消毒方法，都无(wu)法获得(de)无(wu)菌的(de)牛痘苗(miao)。
既然传统方法走不(bu)通，赵铠(kai)开始尝试另辟蹊径。“如(ru)果种牛痘苗(miao)不(bu)用牛，改用鸡胚，是否就(jiu)能很好地解决无菌问题呢？”这个设想一提(ti)出，引(yin)起了不(bu)少(shao)质(zhi)疑。赵铠(kai)顾不(bu)上这些质(zhi)疑，一头扎进研究之中……
如(ru)何在鸡胚(pei)中制成人工气(qi)室，如(ru)何接种(zhong)和收取绒毛尿囊膜……看到(dao)赵(zhao)铠遇(yu)到(dao)了困难，朱既明主动前来帮忙。在两人的共(gong)同努力下，鸡胚(pei)培养(yang)做痘苗的实(shi)验之路由此打开。
“做事一定要(yao)坚持到底，才能(neng)有(you)所收获。”经过几年的(de)刻(ke)苦(ku)研究，赵铠不(bu)断进行技(ji)(ji)术(shu)改良，终(zhong)于研制出细胞培养痘(dou)(dou)苗(miao)，免疫(yi)效(xiao)果和(he)牛痘(dou)(dou)苗(miao)相(xiang)当(dang)。1969年，这(zhei)项技(ji)(ji)术(shu)在全国推广应用(yong)。这(zhei)项技(ji)(ji)术(shu)不(bu)仅使痘(dou)(dou)苗(miao)不(bu)含杂菌，还节(jie)约了农业畜力，间接(jie)地(di)支(zhi)持了农业生产。
以新方式制备风疹疫苗，填补相关领域空白
随着1977年世界卫生(sheng)组(zu)织(zhi)宣布最后一(yi)例天花被消灭，相关疫(yi)苗也不再(zai)生(sheng)产了(le)。赵(zhao)铠开(kai)始主动为(wei)自己找新项目……
当(dang)时，风(feng)疹广泛传播，而我国风(feng)疹疫苗(miao)研究还是一(yi)(yi)片空白。虽然不知会遇(yu)到什么(me)困(kun)难，但赵(zhao)铠只有一(yi)(yi)个选择——正面(mian)迎接挑(tiao)战。
2019年，赵铠（右）在指导学生做实验。
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供图
在早期(qi)研(yan)究中，没(mei)有测定风(feng)疹(zhen)病毒效价的(de)兔肾传代细(xi)胞(bao)（RK13细(xi)胞(bao)）。翻阅(yue)大量参考资(zi)料后，赵铠突然(ran)想(xiang)到：能不能用接种(zhong)新(xin)城(cheng)鸡瘟弱(ruo)毒的(de)干(gan)扰实验来测定风(feng)疹(zhen)病毒？
有了新的(de)研究思路，关键在于如何实现。疫苗研发时，曾采(cai)用原(yuan)代兔(tu)胚细(xi)(xi)胞(bao)，后改(gai)用人二倍体细(xi)(xi)胞(bao)。赵(zhao)铠采(cai)用低温(wen)减毒的(de)方法确保毒株的(de)安(an)全(quan)性(xing)(xing)，二倍体细(xi)(xi)胞(bao)培养风疹病(bing)毒的(de)实验温(wen)度由(you)34摄氏度降为(wei)30摄氏度，终(zhong)于获得风疹病(bing)毒减毒株BRD—2，临(lin)床研究证明(ming)该(gai)毒株免(mian)疫原(yuan)性(xing)(xing)良好、反应原(yuan)性(xing)(xing)低、无传播性(xing)(xing)。
研发的疫(yi)苗究(jiu)竟(jing)有没有免疫(yi)效果？接着(zhe)，赵(zhao)铠带(dai)着(zhe)团队开(kai)展疫(yi)苗临床试验……
为确保临床有效(xiao)性，相关实验做了很多(duo)次，充分证(zheng)明：以BRD—2减(jian)毒株制备的风疹疫苗安全(quan)有效(xiao)。1990年，冻干疫苗制成(cheng)，经新(xin)药审评获得有4年保护期的新(xin)药证(zheng)书。
“做科(ke)研经常(chang)会(hui)(hui)遇到很(hen)多未知的领域，需要有探(tan)索精神。如果只做简单的事情，就不会(hui)(hui)有大的科(ke)学突破。”回忆起那段时(shi)光(guang)，赵铠感慨地说。
带领团队推动我国疫苗生产升级换代，使乙肝疫苗纯度达99%以上
一份发(fa)黄的调查报(bao)告一直(zhi)陪(pei)伴着赵铠，让他(ta)一次(ci)次(ci)不畏艰(jian)难(nan)，勇往直(zhi)前(qian)……
时隔(ge)多年(nian)，报告上的(de)文字已经分辨不清(qing)了(le)，赵铠(kai)把(ba)重点(dian)内容誊抄下来。1980年(nian)，6位(wei)医卫界全国政协(xie)委员联合提交了(le)“关(guan)于(yu)肝(gan)炎(yan)问(wen)题的(de)调查(cha)报告”。当时，很多人呼吁推广(guang)接种疫苗，及早有效地控制乙型肝(gan)炎(yan)传播(bo)。
“六五”计划期(qi)间，血(xue)源(yuan)乙(yi)肝疫苗研究(jiu)被列为国家科技攻关(guan)重(zhong)点项(xiang)目。有关(guan)部(bu)门希望在(zai)5年内能(neng)够(gou)拿出(chu)成果(guo)，任务重(zhong)、时间紧、压力大。这副重(zhong)担交给了当时正在(zai)进行(xing)风(feng)疹疫苗研究(jiu)的(de)赵铠。
“有压力是(shi)好(hao)事，有压力才能(neng)更有动力。”赵铠(kai)说(shuo)，他以高(gao)滴度(du)乙肝表面抗(kang)原血浆为原料(liao)搞(gao)研发，做出了血源乙肝疫苗。1985年，该疫苗通过(guo)了国家(jia)鉴定和验收，获得(de)新药(yao)证书。
“取得(de)了成果，也不能有(you)歇歇脚的想法。搞生物制(zhi)品的人总是在不断否定自(zi)己(ji)。”赵铠笑言，他(ta)预见到血源乙肝疫(yi)苗只(zhi)是一种过渡性疫(yi)苗，并(bing)非长远之计。为(wei)此(ci)，他(ta)创造性地提出“乙肝基(ji)因工(gong)程疫(yi)苗（痘(dou)苗表达(da)）”的研究。
又经(jing)过几年攻关，重组(zu)痘苗乙(yi)肝(gan)(gan)疫苗研究获得成功，但又遇(yu)到了难(nan)以规模化(hua)生(sheng)(sheng)产(chan)、无法满足社会需求等问题。出路在哪里？赵铠放眼世(shi)界，建议(yi)引进国外重组(zu)酵(jiao)母(mu)乙(yi)肝(gan)(gan)疫苗的(de)工业化(hua)生(sheng)(sheng)产(chan)技(ji)术，并做(zuo)好本(ben)土转(zhuan)化(hua)。
“引进先进技术，是在为(wei)我(wo)们(men)自(zi)己争(zheng)取(qu)时间，也是对我(wo)们(men)生产能力的考验。”在赵(zhao)铠和团队的推动下，我(wo)国疫(yi)苗生产实现了升级换代，乙肝(gan)疫(yi)苗纯(chun)度达到99%以上。近20年来(lai)，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累(lei)计生产了2亿多人(ren)份(fen)乙肝(gan)疫(yi)苗。
“要(yao)研(yan)发联(lian)合疫苗(miao)”“不仅有(you)预防性疫苗(miao)，还有(you)治(zhi)疗性疫苗(miao)”……采访接(jie)近尾声，赵(zhao)铠仍谈(tan)兴正(zheng)浓(nong)：“做了(le)一辈子(zi)，我(wo)拼尽了(le)全力，还要(yao)继续做下去。”（记者 王君平）
